文 | 李含章
编辑 | 江江
【资料图】
新媒体编辑 |宝珠
视觉 | 林溪
TFBOYS的演唱会有多火？黄牛那里先知晓。
“回不完，消息真的回不完”，做票务代理的黄子欣看着微信里持续99+的消息叹气道。
7月21日，TFBOYS十周年演唱会预售票开售的前三天，黄子欣的微信消息已经“炸锅”，都是来询问代抢或者黄牛票的粉丝。
在官方售票平台大麦，显示“想看”这场演出的观众，人数已超568万人。
以演出场地——西安奥体中心体育场最多6万人的容载量计算，真正能去现场看这场演出的观众，仅占568万人的一个零头。
不到1%的抢票率，使得代拍、黄牛趁虚而入，原价806元到2013元的票，哄抬至两三万元。被粉丝广为流传的一张图里，第一排的价格甚至达到20万元。
粉丝中流传的黄牛价格图/图源：网络
这还不是最夸张的，西安奥体中心门口的大树甚至都已被人盯上，贴心地安排了“树位坐”。发布者称，场馆南门的大树，可以看到舞台。树上可爬3人，一小时5000元。
粉丝向盐财经记者发送的“树位票”/图源：网络
也许这是一段玩笑话，但“风浪越大鱼越贵”，市场的热度让黄牛们即便游走于法律边缘，也摩拳擦掌准备迎接这场捞钱盛宴。
粉丝对TFBOYS十周年演唱会抱有巨大的热忱与期待，三位成员久未合体，或许，这次演唱会将是他们最后一次集体出现。
TFBOYS女孩们怀着“十年青春之约”，想亲眼一睹三人的舞台，但现实是残酷的，她们的美梦大概率要被黄牛杀死在真金白银铸成的门槛之外。
购票难，难于上青天
李凡屏气凝神，疯狂地点击着手机屏幕，嘴里碎碎念着，希望能成功购买到演唱会的门票。
为了能抢票成功，她拉了一个群聊，请7位朋友共同帮她抢票。结果，不是有人压根刷不进页面，就是有人卡在提交订单的步骤。总之，没有一人购买成功。
看着群里交流的结果，李凡不免有些焦虑。作为TFBOYS的粉丝，三位成员的成长贯穿了自己的青春。
尽管李凡刚毕业工作不满一年，去西安的交通、吃住加门票的费用几乎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，但李凡还是想去现场，“想为自己的青春画个句号” 。
大麦是TFBOYS这场演唱会的唯一官方平台。售票规则显示，7月31日中午12点，官方会对退票进行第二次集中公开销售。也就是说，对于李凡而言，她还有一次“圆梦”的机会。
截至7月28日下午17:00，官方售票平台上，显示“想看”该场演出的观众人数已超568万人/图源：大麦
李凡不敢赌，她不能将宝押到第二次购票身上。
在第一次抢票结束后，她就联系了黄牛与代抢。黄牛出的价格已过万，代抢价格虽低，也得大几千，还不保证一定能抢上。
李凡对盐财经记者表示：“花这么多钱分散风险，总得有一张能抢上的吧？”
但代抢并不能保证100%的成功率。
一位代抢向盐财经表示，自己团队有专业代抢，但目前只接预算高的，“内场票面价2013元的，代抢费是10090元，抢不到包退款” 。
不成功包退款，对于代抢来说，百利而无一害。抢到了，一笔单子的酬劳几乎赚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。抢不到也无所谓，因为并未付出太多成本。
受伤害的似乎只有粉丝。正如一位粉丝所言——“我的青春被明码标上一个我高攀不起的价格”。
粉丝为求到票，制作的图片/图源：小红书
与周杰伦世界巡回演唱会的价格相比，TFBOYS十周年演唱会的价格略高于“天王”的售价。而在黄牛、票代等二级市场上，TFBOYS演唱会的溢价远高于周杰伦、蔡依林、五月天等演唱会的溢价。
市场供需关系决定溢价的多与少。周杰伦今年内地的演唱会数十场，分布海口、太原、呼和浩特、天津等地。5月份在香港甚至连开7场。
五月天也堪称“劳模”，除已巡演的北京、杭州、武汉、深圳、沈阳等地外，还预计在西安、泉州、南京等地开演。
相较于周杰伦与五月天多场次的演出，TFBOYS仅一场的票数，显得尤为稀缺。周杰伦海口站900元的票，溢价不到一倍，花1600元就能买到，但TFBOYS十周年的票，已经溢价超10倍。
根据黄牛给盐财经记者的报价，票面价806元的门票溢价卖12800元，票面价2013元的溢价卖21000元。
有粉丝在社交平台上发问，到底得多有钱，才能让这个青春十年之约不留遗憾？
黄子欣没空回复，她的微信与支付宝因为收款太多已被限制交易，“要打款的明天”。
因收款过多而微信受限/图源：盐财经记者
要知道，微信每日收款限额，上限为20万元。
消失的票
“站姐都没抢到票，可见这次抢票挺公平的，大家全都凭手速”。7月25日，“TFBOYS站姐全军覆没”的词条冲上热搜。
站姐是指用高级单反跟拍偶像的粉丝，亦是明星偶像应援站的组织管理者，可以理解为粉丝圈里的KOL。
有粉丝崩溃发问，站姐都没票指望谁给我们拍图？
天下苦黄牛久矣。站姐和粉丝们都抢不上的票，为何在黄牛手里就能买到？
粉丝将矛头直指主办方与票务平台，认为其与黄牛勾连，只放出一小部分票，更多的票由黄牛在二级市场上哄抬。
毕竟这是一场谁都可以预见的火爆演出，连优酷线上直播都卖出99元的价格，购买后还仅限3天可见。
图源：微博@优酷
“主办方就是最大的黄牛！”有粉丝愤愤不平道。但其实并不能以一概全。
在演艺市场上，目前主办方分两种。
一种是专门的演出公司主办，如五月天演唱会的主办方北京华乐非凡文化传播有限公司，除了承接五月天的演出，其业务还包括李荣浩、毛不易、于文文、痛仰乐队等巡演。
另一种是歌手工作室自己主办，找承办方落地执行。如王源工作室主办的“客厅狂欢”演唱会，在广州与成都的演出分别找了不同的当地承办方。
除了公开售票的票源之外，主办方有一定比例的票可用于机动分配。
有业内人士表示，一场演唱会可售票占总票源的70%；不可售票占30%，用于给艺人团队所需的工作票、给主办方和赞助商用于打点的赠票、预防人员过多的预留票等。
这在文化和旅游部发布的文件中也得到验证。
2023年4月，文化和旅游部发布《关于进一步加强演出市场管理规范演出市场秩序的通知》，其明确指出，面向市场公开销售的营业性演出门票数量，不得低于核准观众数量的70%。对在票务经营中发现有超票问题或可能造成不良影响的，应当及时约谈演出举办单位和演出票务经营单位，督促整改。
不公开售卖的票，成为流向黄牛的最大票源。
盐财经记者在一位资深黄牛的朋友圈里看到，其发布寻找TFBOYS演唱会独家冠名商百事可乐的信息，表示可以“高价保密回收”。
有黄牛寻找演唱会合作方的邀请函与工作票/图源：盐财经记者
在未抢到票的粉丝群中，也流传着公关“邀请函”或大麦工作人员可带入的传言。
对此，TFBOYS十周年演唱会官方售票平台大麦网在7月25日发布声明，本次演唱会为“强实名入场”，门票一经售出不可转让。并强调，本次演唱会没有邀请函，不要相信“黄牛”。
有网友通过票务购买了“邀请函”，在微博焦急询问其真实性
在调查过程中，一些代拍黄牛向盐财经记者表示，团队会采用机刷与人工的方式在大麦网上进行抢票，成功率可达95%。但在盐财经记者潜入代拍群后发现，并没有什么高科技，不过玩的是人海战术。
大黄牛将客户名字、身份证等信息发至群里后，多位枪手帮忙代抢。枪手在预付金额后，由黄牛报销票钱，并给予几十到几千元的报酬。
如鹿晗上海站演唱会票面价2177元的内场票，代拍价格为8900元，枪手可以拿到的报酬为350元，剩下全落入黄牛手中。
针对枪手代抢，大麦网在7月接受采访时表示，大麦网已形成一套完备的平台治理体系，可以精准拦截机刷请求。能基于用户购买行为、操作行为等阻击“黄牛”人肉众包抢票行为。大麦网称，目前其对使用恶意软件刷票的拦截率已达99%。
尽管如此，在盐财经记者潜伏的黄牛群、代拍群里，还是有不少抢手抢票成功。
许多黄牛、代拍对粉丝收费方式是预付款模式，并不通过淘宝、咸鱼等平台，要求粉丝直接微信转账或用支付宝的方式。
当盐财经记者质疑付款的安全性时，一位黄牛表示，自己是诚信经营，做的是口碑，如果不相信，可以去找别家。
这种支付方式，也给不法分子留下空间。
有人买五月天演唱会门票，被所谓的大麦内部工作人员电信诈骗10万元。也有买不到票的TFBOYS粉丝，被骗5600元。
网友在微博超话分享有关门票面交骗局的内容
北京高文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江本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，黄牛交易本身属于一种违法交易，私下通过支付软件预付定金后，如果无法拿到票，将无法得到正规交易平台方的交易规则保护，难以通过平等既定的规则，及时要回预付定金，甚至可能票财两空。
根据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第52条以及《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(2020修订)》第51条的规定，“黄牛”销售演出票属于违法行为，情节严重的，可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。
如“黄牛”出售的演出票是假票，严重扰乱市场秩序，根据《刑法》266条，诈骗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，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。
找黄牛买票被骗的事情早已屡见不鲜，但还是有狂热的粉丝或心怀侥幸者，掉入不法分子网织的骗局。
有人在社交平台上透露，自己买张杰演唱会的票被骗过两次，一次骗到外地但发现没有票，一次是收钱后把她拉黑。
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，有粉丝呼吁大家要理性追星：“TFBOYS的歌虽然贯穿我的青春，但我的青春不只有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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